前燕后燕北燕史

后燕的兴衰——后燕的创立（四）

文图/周亚利（辽宁朝阳）

四、进攻北魏，兵败参合

　　后燕建兴十年（395年）四月，魏王拓跋珪叛燕，侵扰后燕边境。五月，慕容垂遣太子慕容宝、辽西王慕容农、赵王慕容麟统领八万人马，从五原^①出发讨伐北魏，范阳王慕容德、陈留王慕容绍另外带领步、骑兵一万八千人作为后继部队。散骑常侍高湖劝谏慕容垂不要轻易出兵，慕容垂十分生气，当即罢免了高湖的官职。

　　①今内蒙古自治区五原县。

　　七月，北魏长史张衮听说后燕的大军即将到来，向魏王拓跋珪献计说，后燕被滑台、长子两次战役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这次竭国之资力而来，有轻我之心。我们应该表现我们的疲惫孱弱，以使他们更加骄纵，我们便可以攻克他们了。拓跋珪采纳了他的建议，命令把所有部落的牲畜资产全部迁到黄河以西一千多里以外的地方去躲避。后燕军队来到五原，收降了北魏其他部落的居民三万多户，收割杂粮一百多万斛，在那里设置了黑城，然后把大军开进到黄河边，打造船只，准备渡河用具。拓跋珪一方面积极备战，一方面派遣右司马许谦去向后秦请求援助。

　　八月，拓跋珪在黄河南岸整顿自己的队伍。九月，把部队开到黄河边。后燕太子慕容宝把自己的部队排开正要渡河与北魏接战，突然狂风大作，把他们的几十艘战船刮到黄河南岸泊下，船上的三百多士兵全被北魏军队俘虏。

　　慕容宝从中山出发的时候，慕容垂已经患病。伐魏大军到达五原之后，拓跋珪派人守候通往中山的那条路上，等待后燕的送信人路过，把每次送信的人全都抓获。慕容宝等了几个月，都没有得到慕容垂的生活起居情况。拓跋珪把俘虏的后燕信使带到河边，命令他隔河告诉慕容宝说：“若父已死，何不早归！”^①听到这一消息，慕容宝等人忧虑恐惧，士兵也惊骇不安。

　　①《资治通鉴》卷一百八《晋纪三十》。

　　拓跋珪派陈留公拓跋虔率五万骑驻于河东，东平公拓跋仪率十万骑驻于河北，略阳公拓跋遵率七万骑部署在燕军之南。此时，后秦国主姚兴遣杨佛嵩带兵前来救援北魏。后燕占卜术士靳安对慕容宝说：“天时不利，燕必大败，速去可免。”^①慕容宝不听。靳安退出后告诉人说：“吾辈皆当弃尸草野，不得归矣！”^②

　　①《资治通鉴》卷一百八《晋纪三十》。

　　②《资治通鉴》卷一百八《晋纪三十》。

　　后燕、北魏的军队僵持了二十多天，后燕赵王慕容麟的部将慕舆嵩等人认为慕容垂是真的死了，因此图谋进行叛乱，准备拥慕容麟为后燕国主。消息泄漏，慕舆嵩等人都被处死，慕容宝与慕容麟之间产生了嫌隙。十月，后燕军自己焚烧战船，趁着黑夜的掩护开始撤军。这时，黄河上的冰还没有冻结，慕容宝以为北魏的军队一定不能渡过黄河来追击他们。十一月初三，突然狂风大作，黄河上的冰很快封死，魏王拓跋带兵过河，挑选了二万多精锐骑兵，火速追赶后燕军队。

　　后燕部队走到参合陂^①，大风突起，一片黑气如同一道堤岸从后燕军的后面压了上来，将后燕军全部覆盖。随军的佛教高僧支昙猛对慕容宝说：“风气暴迅，魏兵将至之候，宜遣兵御之。”^②慕容宝以为离北魏军已经很远，只是一笑置之。支昙猛坚持请求，慕容麟大怒说，支昙猛胡说八道，扰乱军心，理应斩首示众！支昙猛哭着说：“苻氏以百万之师，败于淮南，正由恃众轻敌，不信天道故也！”^③司徒慕容德劝慕容宝听信支昙猛的话，慕容宝才派慕容麟率领三万骑兵走在大军的最后，以防非常事件的发生。慕容麟认为支昙猛的话是瞎说，成天放纵骑兵到处游猎，没有设置哨卫防备。慕容宝派骑兵向西打探北魏军队的动静，这些骑兵也是只走出十几里地，便人卸甲、马解鞍地倒头睡觉去了。

　　①今山西省阳高县东北。

　　②《资治通鉴》卷一百八《晋纪三十》。

　　③《资治通鉴》卷一百八《晋纪三十》。

　　魏军昼夜兼行，初九的黄昏时分到达参合陂西。燕军在陂东，扎营在蟠羊山南面的河旁，全然不知魏军已至。拓跋珪连夜部署偷袭后燕，让士卒们暗中悄然接近后燕军。初十早晨，北魏军已经登上了山头，下面就是后燕军大营。后燕军队向东行进时，回头突然发现了北魏骑兵，于是惊慌失措，混乱不堪。拓跋珪趁势驱兵攻击，后燕军奔跑落水，人撞马踩，被踩踏而死和淹死者数以万计。略阳公拓跋遵的部队横阻在逃亡的后燕军的前边，四五万后燕兵全部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逃出去的不过几千人。太子慕容宝等人都是单人匹马逃出，得以幸免。北魏军队杀死了后燕右仆射陈留悼王慕容绍，活捉了鲁阳王慕容倭奴、桂林王慕容道成、济阴公慕容尹国等文武官员几千人。至于缴获的兵刃、衣甲、粮草、辎重等更是难以计数。

　　拓跋珪选择后燕被俘的大臣中有才可用的人，如代郡太守贾闰、贾闰的堂弟骠骑长史昌黎太守贾彝、太史郎晁崇等留了下来，其余的打算全部都发给衣服粮食，放他们回家，希望用这样的恩德来博得中州百姓的好感。中部大人王建说：“燕众强盛，今倾国而来，我幸而大捷，不如悉杀之，则其国空虚，取之为易。且获寇而纵之，无乃不可乎！”^①拓跋珪接受了他的建议，把所俘的后燕将士全部活埋了。

　　①《资治通鉴》卷一百八《晋纪三十》。

　　参合陂之战，后燕军恃强轻敌，犯了兵家大忌。北魏正确判断敌我态势，采取示弱远避，待疲而打的后发制人策略；采取心理战术，动摇、瓦解敌人军心；趁后燕军撤退时勇猛追击，奋力拼杀，终获全胜。参合陂一战改变了后燕和北魏两国的力量对比，后燕从此日渐衰落，北魏势力进一步壮大。

　　后燕太子慕容宝以自己在参合陂的大败是奇耻大辱，请求再次率军进攻北魏。司徒慕容德也向慕容垂建议：北魏因为参合陂的那场胜利，一定会产生轻视太子的想法。正应该运用陛下的神机谋略制服他们，不然将会后患无穷。慕容垂便委任清河公慕容会为录留台事，兼任幽州刺史，代替高阳王慕容隆镇守龙城。命阳城王兰汗为北中郎将，代替长乐公慕容盛镇守蓟城。命慕容隆与慕容盛带着他们的精锐部队回到中山，准备在来年大举进攻北魏。

　　后燕永康元年（396年）正月，后燕高阳王慕容隆带领驻防龙城的兵马来到中山，军容精整，燕人之气稍振。

　　慕容垂派遣征东将军平规发兵冀州。二月，平规却率博陵、武邑、长乐三郡的兵马在鲁口背叛后燕。平规的弟弟海阳令平翰也在辽西起兵响应他的哥哥。慕容垂遣镇东将军余嵩进攻平规，余嵩战败而死。于是，慕容垂亲自带兵攻打平规，军至鲁口，平规抛弃兵众，带领妻子儿女及平喜等数十人逃跑渡过黄河，慕容垂引兵而还。平翰带领判军直指龙城，后燕清河公慕容会遣东阳公慕容根等人进攻平翰，把他打得大败，平翰逃到了山南。

　　三月二十六日，慕容垂留范阳王德守中山，自己带着部队秘密出发，翻过青岭，途经天门，在山中奋力开凿，打通道路，大军直奔云中^①。北魏陈留公拓跋虔率部落三万余家镇守平城^②。慕容垂至猎岭，以辽西王慕容农、高阳王慕容隆为前锋突袭拓跋虔。这时，后燕军刚刚遭到惨败，都很畏惧北魏，只有慕容隆统辖的龙城兵勇锐争先。拓跋虔平时不注意戒备，燕军到达平城，拓跋虔才发觉，仓促出战，被后燕军杀死，燕军尽收其部落。拓跋珪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震惊，不知所适。

　　①今内蒙古自治区托克托县境内。

　　②今山西省大同市。

　　慕容垂率军路过参合陂时，见积骸如山，于是摆下香案，为死难者祭奠，军士皆放声恸哭，声震山谷。慕容垂本来有病，见此惨状，心里既惭愧，又愤怒，因而病情加重。他乘马车继续前进，停扎在平城西北三十里。太子慕容宝等听到这个消息，也从前方撤回。后燕军里有叛逃的人，跑到北魏说：“垂已死，舆尸在军。”^①拓跋珪打算追击燕军，闻平城已经失陷，又带领部队回到阴山。

　　①《资治通鉴》卷一百八《晋纪三十》。

　　慕容垂在平城养病十日，病情不见好转，于是在这里筑了燕昌城^①，便班师回朝。四月初十，慕容垂在上谷沮阳^②去世，后燕秘不发丧。慕容宝移运尸体到中山，方举哀治丧。

　　①今山西省大同市北三十里。

　　②今河北省官厅水库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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