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雪花儿飘

文/林志霞 图/葛丛玫  编辑/安然

　　立冬节气，冷意来袭。晴，走在街上，身心瑟缩着。

　　晴，所谓之，或许因其本来就非常惧怕阴之缘故罢，希望自己的心里永远像晴朗的天空一样。然立冬这天，医生递给她的体检化验单上，写着需进一步检查，如黄灯警示，让她心空布满阴云，加剧了冷意。几年前患有恶性肿瘤的检查犹如昨天，对生命终结的恐惧，对治疗之痛的煎熬，令她心有余悸，每每想起，不由得一阵阵寒噤。“进一步检查，良恶未卜”。恶性，恶透她的心底！曾经被恶性侵扰与恶性顽强“厮杀”，好坏细胞在一次次痛苦加剧的化疗中同归于尽，而又在好细胞的劫后余生中苦苦存活与恢复。生不如死的抵御和抗衡中，意志战胜痛楚折磨，康复在愿望中挣扎……无法言表的痛苦深刻心中，令她恐怖。这感受使她的坚强瞬间在犹疑的恐怖中慢慢坍塌，透彻心骨的寒冷迎冬而袭。于是，解救自己的办法是手持检查结果在各个大中小医院奔走继续检查，求得自己想要的结果。然而，医生脸上的淡定和轻松似乎令晴涌起莫名的懊恼，她紧紧盯着医生的每一个表情，包括蹙眉，嘴角蠕动，撩动眼角，微微解说……又总让晴犹觉隔靴搔痒，布满疑团。“要加强注意。”何为加强注意？随时都可恶化？晴在心里翻腾了一万八千回，未果。人言，一切精华聚京都。她笃定把最大的希望全部付诸京城的“神医”。经过千折百回，百折千回，加之耐心加耐心地等待，终于等到了神医的答案，存在问题，定期检查。答案如出一辙，晴心里有些抓狂！裹挟着京城的雾霾连同心霾弥漫了她的身心。雾霾的能见度同她心霾一样只有眼前一点。晴真想拨开这些雾霾，看看晴朗的天空，看看空中那轮明晃晃的太阳，而今已成奢望。她被偌大的京城包裹着，却不知道哪个地方能够落下自己并不大的脚跟。她尽最大努力权且让脑海中再现一下洒满阳光的过往：无数个晴朗无云的日子，无数次的艳阳高照，心中应该亦晴朗。阳光无私而公平地映照着外表气质各异，居住地域不一的每一个人。日月乃天地之精华，与之日夜相伴，万物乃宇宙之宠物，与之郁郁同生。自处平静，身居正常。拥有康健，尽享阳光。而冥冥中自心常起阴霾。十有八九的失意，在心里翻腾令她郁郁寡欢；愿望不达内心彼岸，常常为之苦闷彷徨……人，在震撼自我时，在探究其生命的本真时，在巨大的绝望侵袭时，方感到平日看得很重的，很在意的东西，诸如名利之流，虚荣之派等等，此时忽然变得如此不值一提。想起作家史铁生曾发出感慨，当自己永远坐在轮椅上时，想到正常行走多么幸福，而坐在轮椅上增添了肾衰竭时，联想当时只是坐在轮椅上时是多么幸福！失去的永远是好的，而当下却是不满足的沮丧。泪水悄悄地在雾霾的暗垂下淌到嘴里，晴打了一个寒噤。立冬的清晨，毫不保留地把寒意展示出来。引出她感觉曾经的不自保，未自知，不自觉，未感恩……

　　直面与正视让晴努力拨动着心中的阴云。她决定切除未知物，做出病理来。愿将自己生命一半交给医生，一半交给命运。当不再夸大糟糕的想法时，心，忽然从悬着的空中慢慢落下来，落下来……落到了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结果在医生和家人兴奋的宣告中得知。

　　晴的身上又多了一个伤疤，麻药力量渐退，痛感阵阵袭来，她想起余秋雨在考古文明时，发出“千年一叹”，曾把伤痕视为酒窝，何其震撼！她亦轻声一叹，将伤疤作为警戒的界限。此时她只想这痛感能在纷繁的世事中得以延续，成为提醒。

　　晴努力转动有些木然的眼睛，看到了窗外，似飘起美丽的雪花儿在心花儿处悠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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