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去哪了

文/时春华（辽宁北票）

　　记得一次听一位老师讲课，老师是用谜语导入新课的：会飞不是鸟，有翅没有毛，昼伏夜活动，捕虫本领高，让同学们猜猜这是什么动物？或许是同学们知道了老师导课的目的，或许是孩子们聪明，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蝙蝠。”一听“蝙蝠”这俩字，我就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因为从小我就是极其厌恶它的。似鼠不是鼠，无羽能飞舞，眼睛看不见，目标却清楚。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距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破庙，破庙的瓦檐下，每到夏天也不知哪里来的蝙蝠成群结队往里钻。它们要是老老实实呆着也好，主要是它们不老实，白天一点动静没有，一到晚上，到处乱飞，还“吱吱吱”像老鼠一样叫着，飞过乘凉的人们的头顶，挂在人家的屋檐下，飞落到大树上……总觉得，蝙蝠带给人们的，就是干扰。那时候听奶奶说过，蝙蝠是因为老鼠吃多了盐变成的。对于奶奶的说法，我们小孩子深信不疑，因为蝙蝠的模样真的像老鼠，只是它比老鼠多了翅膀而已。因为我们总是在夜晚见到蝙蝠，一般时候蝙蝠都是瞬间飞过，看不太清楚，所以，心里总是痒痒的，就想好好看看蝙蝠究竟长得啥样。

　　机会总是有的，夏天的晚上，几个半大孩子用网兜、长棍和铁丝圈做了个简易的抄子，等在树下准备抓蝙蝠。庙里的瓦檐下虽然多，可我们不敢去，大人告诫我们不可去那里胡闹，谁去了晚上会做噩梦。“吱吱吱”，蝙蝠果然按时出来了，飞过人们头顶，向大柳树的方向飞过来。我们早就跃跃欲试等待时机了，眼见蝙蝠飞过来，晃起抄子一甩、一搂，蝙蝠就在网兜里挣扎了。

　　胆子最大的二愣把手伸进网兜，三下两下就把蝙蝠摘了出来，一手拽个翅膀，把蝙蝠抖起来让我们看。我还真是第一次把蝙蝠看得那么清楚：它的模样和老鼠十分相似，好像耳朵要比老鼠的大，它的翅膀不是羽毛的，而是像我们常见的雨伞上的黑布，有点透明。翅膀连接着前肢、后肢和尾，前肢的第一指很小，指端有钩爪，第二、三、四、五指特别长。它的后肢短小，小脚露在外面，脚上有五个趾头，趾头末端钩子一般，真是个丑陋的家伙！二愣抖着蝙蝠，看样子是要玩死它，二愣的爷爷说啥也不让，说蝙蝠是能带来福气的吉祥物，早些年的年画上就有它，人们贴这样的年画是为了接福、添福，放了它吧。二愣的奶奶撇撇嘴说：“这家伙可是个两面派，相传古时太阳的温度很高，地上的动物被烤得难以忍受，纷纷诅咒。太阳听了很生气，一扭头就上天去了。从此天下一片黑暗。于是众动物聚集一起，商定筹些金银财宝去请太阳出来。当鸟向蝙蝠筹款时，蝙蝠收起自己的翅膀，说自己不是鸟类而是鼠类，不捐款。当老鼠找到它时，它又打开自己的翅膀，说自己是鸟类不是鼠类，也不捐款。等到老鼠和鸟打了照面，才知道了蝙蝠的伎俩，从此鸟类和鼠类都不愿意搭理它了，蝙蝠也害臊了，怕人们指责，所以只有晚上才偷偷出来。”我们听故事愣了神，就在愣神的时候，蝙蝠飞走了。实际上我们也不愿意弄死它，因为大人说过小孩子少杀生，少惹事。

　　放走一只蝙蝠，就等于多了一份干扰，每晚它们都准时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来来往往，没完没了。经验老到的二愣奶奶告诉我们一个办法，看见有蝙蝠飞过来，你就扔鞋子，它会往鞋里钻，扔得越远越好，这鞋就把它引向别处了。于是，每到蝙蝠出现的时候，我们的鞋子就像炸弹一样满天飞，一只蝙蝠过来，十几个人扔鞋子，不仅仅是为引走它，更是为了起哄，就觉得好玩。夏天的晚上，人们三三两两都在外面乘凉，有时候，这边的鞋子就扔到了那边的人群里，那边的鞋子也有可能在这边人身边“爆炸”。说“爆炸”不是那种烟雾腾起有害命杀伤力的爆炸，不过这个爆炸也是有杀伤力的，打在身上疼，落在人群里，这半大小子的臭鞋可不是一般熏人啊。这样还算好的，有时候，我们在院外打蝙蝠扔鞋子，扔到人家饭桌上的有，扔到菜园子里的有，扔到房顶上的有，扔到树桠里的有，扔到找不着的有，后来在水位下降淘井的时候，井里捞出过一只鞋子。那时候真是天真，实际上，就算我们不扔鞋子，蝙蝠也不会逗留的。

　　夏日的夜晚，城市里霓虹闪烁、灯火通明，忽然怀念起农村虫鸣蛙叫、蝙蝠翻飞、鞋子乱飞的时光。那段时光虽然被定格在矩形框里，却是人生中最纯洁、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回忆。

　　幼时一起玩耍长大的伙伴们，你们还记得那夏日的夜晚吗？若干年前的晚上，我们这些农村的小屁孩正光着脚丫到处寻找，鞋子你去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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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春华，1992年毕业于朝阳市第一师范学校，选修音乐，酷爱文学，热爱生活，文风朴实接地气，热衷于传播社会正能量。北票市作家协会会员，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辽海散文学会会员。在网络、刊物上发表文章600多篇。《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好名声网》特约助理编辑。北票市报特聘记者，有专栏《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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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安然  编审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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