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声网】啃青(时春华)

摘要:从记事到现在,我都一直在意每年的年景,因为我是农民的孩子,年景的好坏决定着我家的收入,决定着我家来年的日子,决定着我家以后的生活。

啃青

文/时春华(辽宁北票)

  从记事到现在,我都一直在意每年的年景,因为我是农民的孩子,年景的好坏决定着我家的收入,决定着我家来年的日子,决定着我家以后的生活。

  父母都是精打细算的农民,年景好,多打粮是他们最大的渴望。家中灶膛里扒出的草木灰、鸡圈、猪圈、厕所里的粪肥都是种地以前最充足的储备。父亲用条筐,我们姐弟几个则按照个头、年龄大小,背着粪箕子、拎着土篮子、拎着补了好多回已经不能再用的破脸盆,或是拿着个破干瓢跟父亲漫山遍野去捡粪。“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我深信父亲的这句话,因为拉齐了青苗后,粪肥的多少直接决定了庄稼的长势。我家的粪肥是源源不断运送到庄稼地里的,为什么说是源源不断呢?父母都是勤劳的人,都是视土地为生命的人。农闲时,父亲常拎个镐头上山,刨刨哪个沟岔荒坡的土层厚,便把自家的农家肥运送去一些,占上地方,待到一场合适的雨后便去开荒。赶着季节种些能成熟的庄稼,哪怕这地里只收了半袋子豇豆或是四五斤芝麻,抑或是些瘪瘪的荞麦,父亲都高兴得不得了,种子就那么一点点,粪肥都是自家的也没花钱买,功夫、力气不算啥,这叫额外收入。

  庄稼要秀穗的时候,也要运送农家肥,猪圈里沤的黏糊糊的肥直接培在庄稼垄上,给庄稼增肥助力。地里长满庄稼,稍有不慎就会碰倒或碰断一棵,父亲心疼得不得了。轻了,叮嘱我们要小心,别碰折、碰断庄稼;重了,会训斥我们,我们大气不敢喘,小气不敢哈,任凭父亲教训,因为这些庄稼是我们家的指望。碰断一棵,可就等于好端端扔了一个饽饽,咋会不心疼呢?

  指望归指望,父亲母亲可是疼我们这些孩子的。每年都会在开荒开出的最好的地里,或是水沟旁,地头上,种些不一样的玉米,白的或白紫相间的那种,种上几垄黄豆留着我们啃青。这些留着啃青的田垄,往往和主要的垄不是一个走向,主垄横着它就竖着,主垄竖着它就横着,便于区分。这些垄,父亲可是加了细,肥上得多,水积得足,就等着啃青时节让我们这些小馋鬼解馋呢。

  大约阳历八月,玉米樱儿蔫了,黄豆鼓肚儿了,父亲带把镰刀,叫我们姐弟几个拿着口袋跟他到山上去掰玉米,或摘豆荚,这两件事从不是同一天做,因为父亲说,不能“有米一锅,有柴一灶”,过日子要细水长流。

  母亲将黄豆荚洗干净,放在铁锅里用加了佐料的水煮,煮熟后再放适量的盐,两个小盆一扣焖着,凉了,进盐了再分给我们吃。好吃的毛豆,让我们吃得直咂嘴。

  玉米比较麻烦,我们把玉米穗掰回来,按照母亲的吩咐择掉外面的老皮,留一层干净的青皮包在玉米棒外(说是这样煮出来的玉米香),还要把玉米须择干净,把有虫口的尖部掰去,才放到大铁锅里煮,母亲还会在园子里摘几个茄子一并放在玉米锅里煮上。我们小孩子欢天喜地,手拉手在院子里玩转圈,声嘶力竭喊着:“煮苞米(玉米),烀茄子,撑死老爷子。”一遍又一遍。

  玉米出锅了,我们每人掐着根筷子,等着母亲给我们扎玉米。不管刚出锅的玉米还冒着热气,我们猫着腰,探着头,卷着舌头,嘶嘶哈哈没几口就把第一根玉米吃掉了。晾凉的玉米,我们会选稍微老些的,掰下一串串长玉米粒,装在衣兜里当零食。

  啃青,从我记事直到今天,我家年年都有。只不过后来,玉米增加了甜玉米、粘玉米等品种,啃青的东西又添了个花生。一大家十几口人围坐在一起,啃着玉米,吃着毛豆、花生,其乐融融。有一回,我问了父亲一个非常幼稚的问题:“爸,早些年咱家穷,粮食有接济不上的时候,到了夏天,我妈改善伙食,给我们擦面条,吃到第二顿,你就会提示我妈‘一顿搓搓,两顿饽饽’,怕浪费粮食,那咱啃青不是更浪费吗?”父亲说:“一年的新鲜玩意儿,再穷也要让你们尝尝滋味。我们大人受点累不怕,不能苦了你们。”父亲说的是实话,我们姐弟几个就是在父母辛劳的养育中长大成人的。

  有人说,当你长大后离开家,家就成了家乡,曾经的一切只是你的过往,会渐渐淡出你的记忆。我一点也不认同,不是我执拗,而是那些曾经的过往已经定格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

  时不时想起,想起父母的辛劳,想起啃青往事,就像在回忆经典的影片,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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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春华,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现就职于辽宁省北票市教育局信息中心。1992年毕业于朝阳市第一师范学校,选修音乐,酷爱文学,文风朴实接地气。热爱生活,热衷传播社会正能量。系朝阳市作家协会、辽海散文学会、北票市作家协会会员;《好名声网》特约助理编辑,此网站有《时春华好名声展馆》;《北票市报》特聘记者,此报刊有专版《朝花夕拾》。在网络、刊物上发表作品60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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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熙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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