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声网】姨娘的梨园香(下)(林志霞)

摘要:又是满园梨花盛开的季节,一棵棵梨树像烫了爆炸头的姑娘,蓬松硕大。白色的梨花,纯洁无暇。

姨娘的梨园香(下)

文/林志霞 编辑/寻冬

  又是满园梨花盛开的季节,一棵棵梨树像烫了爆炸头的姑娘,蓬松硕大。白色的梨花,纯洁无暇。树下的几个箱子,是姨娘养的蜜蜂,换钱贴补家用的。这时候,白日只剩下空巢,嘤嘤嗡嗡的蜜蜂盯着那些散发香味的花朵,纠缠不放。这时候,姨娘会时刻告诫我离梨树远一些。神秘好奇的我,却偏偏去树下又蹦又跳,不小心触碰到了一枝微微下垂的花枝,嗡的一声,一群蜂子向我袭来,随即,一股股刺痛在我的脸上、手上蔓延开来。姨娘听到我的哭声扔下手中的铁锹,狂奔过来,不顾自己被蜂子叮蛰,用身子护着我,抱起我就跑。结果,她也被蜂子蛰得满脸红肿。姨娘一边用蝎子酒擦拭我被蜜蜂蛰的红肿地方,一边落眼泪。

  正是那个梨花盛开的季节,母亲忽然来了,拽着我说要回家,我哭着喊着说,这就是我的家。母亲说,这有蜂子,会蛰你的,我说,这有姨娘,什么都不怕。终被母亲拖着去那个很陌生的“家”时,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从此,我离开了姨娘。尽管只是相隔数里,可是,一个几岁孩子心里,就是相隔很远很远。我常常偷着跑到通往姨娘家的路上,远远地望。望姨娘的笑,望姨娘的哭,望姨娘的那片梨园。

  渐渐长大中,总是找借口去姨娘家,只要看着姨娘,心里就非常踏实,就觉得甜蜜。会钻到姨娘的怀里撒娇,姨娘常说,这孩子,头发有虱子了吧,这些虮子?不容分说,姨娘端来一盆温水,洗头,用篦子刮虮子,刮虱子,边刮边说,这孩子,多痒呀。而我却觉得姨娘的手专门抓痒的,抓走了我头上沉重的东西。然后,我忙着去割草,好回家给母亲交差,姨娘就带我去梨园附近,我割,她也割。她割的快,一会儿工夫,她割的草堆成了小山似的,看我沮丧,姨娘就会说,这些草是给你的,捆上,背家里去吧,省得挨说。我问姨娘,你不累吗?姨娘像孩子般地笑着说,你们都好好的,大姨累也高兴。我知道,她说的你们,还包括她的弟弟、妹妹们。因为,当时我知道,她的妹妹们,将姨娘当做姐姐妈,谁家有大事小情,难事愁事,都到姨娘家,或哭诉,或抱怨,姨娘像妈妈一样安慰她们,所以,姨娘家是这些姐妹亲戚们常常聚会的场所,孩子大人都愿去姨娘家,姨娘家像大家又一个温暖的家。

  后来,我再去看姨娘,是她正在梨树下忙着铲草,高兴地对我说,这几棵梨树,帮了大忙了。原来,现在已经不再把梨作为口粮,卖了钱后把姨娘家哥哥供上了大学。姨娘家的三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执意先不考虑个人问题,说,姨娘操劳过度,身体不好,需要照顾,都走了怎么办?村里人说,姨娘家的孩子和姨娘一样孝顺、善良。再后来,我见姨娘时,经常看她捂着胸口,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家里人说,姨娘心口疼病犯了,而且,犯的次数越来越多。看到姨娘心口疼,我的心口也跟着很疼很疼,当时我想,如果这疼痛能转移到我身上或是替姨娘分担些多好。

  那个寒冷的冬天,梨园的枝条上覆盖了一层白雪,像一根根银条。静穆的梨园里,只有几只松鼠的脚印。五十三岁的姨娘病重了,再也不能走进梨园。我从学校跑回来的时候,姨娘已经被抬到一个门板上,放到了地上。我不解,甚至有些发怒,为什么把姨娘放到了冰凉的地上?她多冷、多凉呀!不顾表姐的劝阻,去触碰姨娘的手,那双抚摸我无数次,带着暖流的手,却忽然变得冰凉梆硬!我禁不住大声哭喊。村里的男女老少聚到姨娘家门前,哭着说,热心肠的人呀,一辈子总为别人着想,这么年轻就走了!

  从此,姨娘再也听不到了我的哭声,我再也看不到了姨娘的笑。只在无数的梦中朦胧相遇。当时还是十几岁的我,偷偷地用积攒下来的几角钱,买了几张烧纸,带着几柱香,悄悄地去给姨娘上坟。

  回首来时路,茫茫数十载,当我呆呆地站在姨娘曾住过的地方时,已是物人皆非,那些梨树早已被新房子所代替,然而,我恍然又看见她正在梨树下忙碌着,看到我,放下手中的工具,微笑着向我走来,我递给她一个最大、最甜、飘着香味的八里香梨,说,姨娘,这梨特别好吃,您尝尝,好吗?然而,梨香隔着时空,在圆圆的月亮下慢慢地飘散开去。

姨娘的梨园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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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志霞,现工作于辽宁省朝阳市龙城区教体局。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迄今,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今日朝阳网,数篇作品在《朝阳日报》等报刊发表。钟爱文学,喜欢畅游于“诗词”之海,欣赏品味,受益匪浅;喜欢倘佯在文学天地,观光赏美,博采众长……愿在这充满诗意的人生里,激扬文字,飞花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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