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文图/张亚男  编辑/明月

　　那天你看见我坐了起来，转过头笑眯眯地对宝宝说：“你妈妈醒了，跟妈妈玩吧。姥姥得挑水去了。”

　　一岁的宝宝看见你走了，马上用手指着院子，嘴里“啊啊”地叫着，急得不行。我说：“走，看姥姥打水去。”

　　水井在院子外不远处的一个果园里。说是果园，其实一棵树也没有。天旱，都死掉了。

　　抱着宝宝到的时候，你已经安好了辘轳，正在往井里放水桶。钢丝绳一圈一圈地转动，辘轳的把手也一圈又一圈地打在你的手上。见我抱着孩子，你憔悴的脸立刻就欢笑起来：“宝宝，你出来玩啦！天好，出来转转挺好。”最后一句，不知是你对宝宝说还是对我说的。

　　十几米的绳子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扑通”一声，水桶沉底了。我问：“还有水吗？”你一边说着“没有多少了”，一边用力地往上绕辘轳。

　　你的两腿呈大大的外八字，两手紧紧地握住把手，那样子像极了在挑战极限的举重运动员。我看见你吃力地从井口拽出水桶，水洒湿了你自己做的布棉鞋，想到你五十一岁的年纪，心里泛起阵阵酸意。

　　两桶水耗费掉你大半的体力，你累得喘息。

　　你把水桶挂在扁担两头的钩子上，挑起扁担走在前面，我抱着宝宝走在后面。

　　走着走着，我的泪就涌上来了。

　　你的背影那么哀伤！

　　扁担压垮了你的两肩，拖住了你的步伐，使你几乎踉跄了。我知道，使你踉跄的不仅有肩上的重担，还有我和宝宝未来的生活。

　　自从我和宝宝回来后，你总是竭尽全力地对我欢笑，一次又一次地忍受我乱发脾气，尽其所能地帮我照看宝宝，让我放松心情。我心里明白：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便不肯委屈我一秒。而我却重重地伤害了你们。结婚时信誓旦旦地告诉你们我会过得很好，也会让你们过得更好，没想到不过十个月，我抱着宝宝一无所有的回来与你们挤在一起，甚至连给你们打一口水井的钱都没有！我向着幸福出发，也想让你们更幸福，只是，我没做到！

　　终于，到家了。你把水倒进缸里，转身，额头竟已出汗。你稍作喘息，依旧用无比欢乐的语气冲着咿呀的宝宝说道：“等着啊，姥姥挑完水，就抱你。老让妈妈抱着，妈妈不累死了么！”宝宝一听，乐了。我，哭了。

　　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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