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与东北话系列

“炕”从“外头”来（二）

文/吴歌 编辑/寻冬

　　无处不在的“炕”，堪称“外头”（关外）的物质和文化在《红楼梦》中的“化身”。

　　都中的土地，江南的景致，东北的“炕”，构成“三位一体”的《红楼梦》核心“景区”，似乎宣示着作者身世的“三点一面”：生长在江南；生活在都中；祖籍在东北，而且很可能有东北生活的经历。

　　顾跃忠《从炕的南传和演变看<红楼梦>中的炕》（千寻生活 2017年7月14日）据刘建文《〈红楼〉之“梦”在何方》统计，前80回有105处写到炕，有112处写到床。床比炕多7处。

　　加上后40回呢？炕近150处，床130余处。炕比床多10余处。

　　近150处“炕”，典型莫过贾琏家的“炕”——“一明两暗”的东北民居里的“炕”。

　　“一明两暗”，指的是门。“堂屋”一个入户门与外部相通，谓之“一明”；两个内室门分列“堂屋”之内左右，谓之“两暗”。因此，“堂屋”，在东北话中叫作“外屋”或“外屋地”，有时简称“外地”。之所以加个“地”字，是因为左右两个内室皆有“炕”，而“外屋”没有。

　　《红楼梦》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在周瑞家的引领下，刘姥姥先入“堂屋”。继而来至贾琏的女儿睡觉用的“东边这间屋内”（东屋），见平儿站在“炕沿边”。平儿让刘姥姥和板儿上“炕”，平儿和周瑞家的对面坐在“炕沿”上。顺便说下。“姥姥”，或为“嫽嫽”之代音“字”。下同。

　　奶奶（凤姐儿）下来。前呼后拥，衣裙窸窣，渐入“堂屋”，再往“那边屋”（西屋）内去了。听得那边说声摆饭，又见二人抬一张“炕桌”来，放在“这边炕上”（东屋）。周瑞家的笑嘻嘻走过来招手。刘姥姥带板儿“下炕”，经“堂屋”，随周瑞家的过“这边屋”（西屋）来。

　　“这边屋”（西屋）南窗下是“炕”，粉光脂艳的凤姐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刘姥姥在“地下”拜了数拜，问姑奶奶安。顺便说下。“地下（xia）”，“炕上（shang）”之对，非“地下（xià）”。

　　“一明两暗”之“内室”两屋，论“个”不论“间”。因为一“个”屋可能是一“间”房子，也可能是两“间”房子。两间房子的通屋，自然要有通“炕”。

　　“炕屏”，通“炕”之上屏蔽“风化”之家具，东北话俗称为“闸板”。“炕屏”或“闸板”的装饰性，与主人的家境正相关。用不起“炕屏”或“闸板”的人家，也有拉帘子的。拉不起帘子的人家，只能靠夜色“掩护”。

　　刘姥姥刚刚在西屋“炕沿上”坐下，贾蓉跑来求婶子（凤姐儿）借那架玻璃“炕屏”，被周汝昌主编《红楼梦辞典》（广东人民出版社 1986年）释为“作装饰用的屏风”。似有以偏概全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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