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与东北话系列

“削他”还是“捎他”

文/吴歌 编辑/寻冬

孙良 摄

　　辽宁男篮终于获得联赛总冠军，令4300万辽宁人民欢喜鼓舞。但是，辽篮球迷助威口号“削他”，着实无法恭维。

　　所谓的“削他”，不仅受到过省外媒体的质疑，省内的辽沈晚报（2016年2月17日）也曾发出《今年咱不喊“削他”，好吗？》的呼吁。

　　之所以招致非议，不应该因为其带有的侵略性，而应该因为其带有的血腥味。削，从刀，原本含有破开之义。

　　而“削”在方言中的语义，是被当作“打”来使用的。殊不知，它嬉里糊渎地为“捎”背了黑锅。

　　先说语音。捎，即可读作shāo，亦可读作xiāo。在《康熙字典》中，有“相邀切”；又有“思邀切，并音宵”；还有“先彫切，音萧”。因此，拙作《东北方言注疏》将“捎”之方音注为“xiāo”。

　　再说语义。捎，“击也”。——《康熙字典》（标点整理本 上海辞书出版社 2007年）。成语“捎关打节”之“捎关”和“打节”，应属并列关系的两个词组。关与节，在此同义；捎与打，亦应同义。

　　《红楼梦》（新疆人民出版社等 1995年）第二十六回。对于自己脸上的青伤，冯紫英解释说，“这个脸上，是前日打围，在铁网山教兔鹘捎一翅膀”。

　　“掠拂；扇打”，周汝昌先生《红楼梦辞典》（广东人民出版社 1987年）对“捎”（shāo）的解释，似乎融入了翅膀的动作。不然，扇打之“搧”，或应作“搧”。扇，本应不含击打之义。

　　“捎”，较之赛场官方口号的“放开打”之“打”，似乎并无“僭越”之处。

　　再说“削”，音“xiāo”，又音“xuē”。——《新华字典》（修订本 商务印书馆 1998年）。但是，东北的父老乡亲，既不会把它读作“xiāo”，也不会把它读作“xuē”，而是要把它读作“xuě”。

　　在尹世超《东北方言概念词典》（黑龙江大学出版社 2010年）中，“削”之注音即为“xuě”。

　　“捎（xiāo）”，尹世超《东北方言概念词典》作“㩋”。语义靠谱，但字形过于生僻。董联声《中国·东北方言》（内蒙古文化出版社 2015年）作“削”，应为随俗之作。

　　“削他”，有瑕疵；“捎他”，没毛病！

　　当然，追求古老和繁琐，亦可作“㩋他”。

　　注释：方言相关内容，依据拙作《东北方言注疏》（白山出版社 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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