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桥头

文/王中原

孙良 摄

　　高山如狼牙，急湍似奔马，河上孤横一木，权作津梁。桥头一草舍，舍外一对翁媪正在弈棋。

　　沿河一条羊肠小道，自上游伸向下游。卯时，小道上匆匆走来一学子，至草舍旁，翁曰：“年轻人，想必是急于到高校报到吧。”答曰：“然也。”翁曰：“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求学太贵，考试太累。彼岸即有黄金一块，你拿了过来，岂不快捷便当？”说着，伸手指向彼岸。学子果见对岸金光炫目，心中一动。媪愤然作色，猛敲棋子对翁曰：“一块黄金，误尽苍生。你死棋了！”学子惊出一身冷汗，迈开大步，朝下游走去。

　　辰时，小径上走来一女子，身背药包，脸挂汗珠。翁曰：“傻丫头，啥事把你急成这样？对岸的黄金正等着你呢!”女子曰：“一妇难产，母子俱危，黄金有价，人命关天。”说毕，疾步而去。

　　巳时，路上走来一后生，怀中一束野花，口中一串情歌。翁曰：“年轻人，我知道，你又去约会那个丑丫头了吧……”“住嘴！”年轻人斥道。“不要发怒，”翁曰，“彼岸有一块黄金，你若拿来，何等样的姑娘到不了手？”年轻人曰：“金钱可以买来一切，但买不来感情。少啰唆，正午时分我必须赶到约会地点！”

　　午时，走来一采药老汉。翁曰：“对岸有块黄金，拿来就是你的了。”老汉曰：“我对黄金不感兴趣，我要采七叶雾灵花，攻克疑难杂症。”翁曰：“想是你胆小如鼠，不敢过独木桥吧。嘿嘿！”老汉曰：“我爬山越岭如履平地，闭眼也过得了独木桥。留着你的金子吧。”

　　未时，走来一农夫，翁说对岸黄金之事。农夫说：“老朽小命要紧，过不了独木桥。小时候念私塾，恍惚记得有句话叫‘临财毋苟得’。”翁曰：“看起来你还挺有学问啊！”农夫说：“惭愧，惭愧！是因为当年有个同学念成了‘临财母狗得’，我才记住的。哈哈！”翁曰：“既穷且酸，不可救药也！”

　　申时，走来一官一僚。翁曰：“对岸有黄金，大人可有意乎？”官正踌躇之际，僚曰：“吾贫贱之时曾在杂技团谋生，钢丝也走得，何况独木桥乎？我替大人取来就是。”僚过了独木桥，发现黄金竟有两块。他掂了掂，一块特重，一块偏轻。便把重的一块掖在腰中，轻的一块持在手中。僚返回途中，刚接近桥头，官伸手夺过金子，顺便一［扌双］，僚落水而亡。官得金回衙，给僚报了个“因公牺牲”，追记一等功。至于何以“一［扌双］”，列位看官自然心中有数。

　　酉时，远远过来一侠客。媪曰：“死老头子，这回看我的。”侠客走近，媪曰：“义士请先喝杯茶，少顷，有一事相托。”侠客曰：“但讲无妨。”媪曰：“俺家老头子犯了胃病，对岸山神庙的香灰很有效。可是，这香灰离开香炉就不灵了。你能帮我吗？”侠客曰：“且放宽心。”待侠客来到桥头，不觉惊出一身冷汗！只见一根独木圆滑糟朽，万丈深渊猛浪若奔，稍有闪失必死无疑。

　　侠客一诺千金，心无杂念，一往无前，如有神助。一霎时，搬回了香炉。媪曰：“谢谢义士冒死相助，这香灰留下，这香炉里的一锭金子就送你做个纪念吧。”

　　列位看官，你道这翁媪是谁？乃赵公明夫妇也。

　　2011-09-03  11:09写

　　（本文原载于2016年12月6日今日朝阳网<资讯><今日头条>栏目，原标题：《独木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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