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三杏四梨五年

文/时春华（辽宁朝阳）

　　“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便还钱。”这句话是一句谚语，我小时候就知道。说这句话的人是我的母亲。

　　我家的老房子，小院虽然不大，但是院里院外，房前屋后的树倒是不少。房前房后有枣树，东墙外有两棵榆树，西墙外有一排杨树，院子的小菜园里有两棵梨树，一棵甜梨树，一棵酸梨树；有一棵桃树，结的是普通的毛桃；一棵杏树叫“青皮烂”，熟得早，看似皮还青着，其实内里已经熟了。在我家小院的猪圈墙外还有一棵杏树，叫“白糖罐儿”，顾名思义就是结的杏子甜，非常好吃。母亲之所以栽种这么多的果木树，就是防止我们小孩子惹事儿变坏，到了瓜果梨枣下来的季节去偷人家的果。

　　村子大了，别人家有的果树，我家还真没有。比如玲玲家的“秋不老”，跟五家的“大甜核”，福祥家的李子……但是父亲会嫁接，往往我家的杏树上会结出好几样果实来。每年母亲翻树盘，给各种树浇水、施肥、喷洒农药，我们都乐于跟随。知道谁家枣子好吃，谁家的梨好吃，清明前后就去人家讨要几棵树旁窜出来的幼苗，栽种在我家园子里；谁家杏子、桃子好吃，就讨要几枚杏核、桃核，小心翼翼种在墙根，而后便是等待的日子。枣树苗活了，当年就开了花，结了果；梨树苗经过了泛黄、发蔫到精精神神长高，没别的动静；桃、杏的核长出的大芽瓣破土而出，到了秋天小苗苗也不过尺把高。看我们着急的样子，母亲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便还钱。”母亲的话像顺口溜，我感觉半真半假。因为我家的小枣树确实当年就结枣子了，可其它的树三五年过去了开花、挂果的迹象一直没有。我也曾和母亲较过真，就是这“桃三杏四梨五年”并不全准，仿佛在质疑母亲的话。母亲笑了：“这是老辈子传下来的，别说这树啊啥的‘桃三杏四梨五年’了，就是人‘三翻六坐八爬（小孩三个月会翻身，六个月会坐着，八个月会爬）’还有个误差呢，主要说啥呢，就是这有生命的东西长大都有个过程。”“哦。”当时的我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其实当时我根本就没有明白。工作、成家多年以后，跟父亲挖我家小院子里那两棵老去的大梨树，看到被桃胶弄得已经不结果子的桃树，看到胳膊粗的枣树，榆钱已稀疏但仍笔直的老榆树，已经枝繁叶茂的新杏树，西墙外那已经由拇指粗长到盆口粗的大杨树……我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那些话，为我们做过的那些事，尤其是每年带我们收拾榆树、杨树枝干上长出的毛杈所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这树啊，多长出的毛杈就像是小孩子的小毛病，必须得割了，要割得彻底，现在忍痛割了，它才能直溜儿地长大。”

　　“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便还钱。”这句谚语记录着这几种树生长的过程。在我幼时的记忆里，藏着我太多的期盼，而在母亲的生活里，对于我们的教育和期盼是一个又一个三年、四年、五年……

时春华展馆

[编辑 熙楉  编审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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