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声网】情比雪厚(王洪洋)

摘要:我们三人沿着爷爷开辟的雪道,顺畅地走回爷爷奶奶与我父母共住的家。

情比雪厚

文/王洪洋(辽宁朝阳)

  每逢农历腊月初,是一年里最冷的时段,农谚有:“腊七腊八冻死俩仨”“腊八腊九冻死瘦狗”,未必真的能冷到那种程度,但肯定比平常冷得很多。我读高中时有一年偏偏就遇上了“冻死俩仨”的严寒天气。

  那年冬天的一个星期日,是我姥爷60岁寿诞,因爸爸去省里开会了,前两天走的,妈妈也接到紧急任务外调出差了,我就成了出席姥爷生日庆典的“全权代表”。

  星期六下午放学之后,我买一盒特大蛋糕,骑上妈妈的电动车,乐颠颠地驶向姥爷家,因为我非常乐意承担这个既光荣又实惠的使命!所以一路欢歌笑语、风驰电掣般飞去,不到20分钟就跑了20里。姥爷姥姥见到我特别高兴,自从我进入初中读书,就很少有时间来看望二位老人,他们到我家来,大家都很忙,连好好唠嗑的机会都不多。

  姥姥说:“这回在姥姥家多玩几天吧?”

  “不行啊,姥姥,我礼拜一考试,明天下午就得赶回去。”

  “真的?”姥姥不愿意听这种消息,无奈地说:“好吧,明天下午放你走。”

  当天晚上,我和姥姥、姥爷唠家常、看电视,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后半夜才睡觉。

  星期日的早晨,姥爷和平时一样,出去溜达,干点儿零活,这是他几十年的习惯。我和姥姥还没起来,在热炕上睡懒觉。

  “快起来,大雪把屋门堵死啦!”姥爷着急地说。

  我懒洋洋地穿上衣裳,走到屋门口一看,哇!大雪将屋门封得严严实实。姥爷把朝里开的屋门拉开,我看见封门的大雪足有一米半厚,根本出不了屋。

  “这可咋整?咋这大雪!”姥姥束手无策。

  “着急没用,得想法出去!”只见姥爷拿起一把小铁锹,站在小板凳上,一锹一锹地铲起雪往两面扔……终于挖出一条一米宽的雪道,走出屋门口,院子里的雪就不这么厚了。姥爷找到一把大铁锹,铲出一条从屋门口到大门口外的道路。

  我问:“姥爷,为啥外面雪浅,屋门口雪厚呢?”

  “这是因为夜里刮大风,把院里的雪‘踅’到屋门口的,把门堵住了。”

  “姥爷,这场雪有多厚?”

  “有二尺厚。”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在院子里开始玩团雪球、堆雪人,找个柳条筐当雪人的“王冠”, 弄些姥姥的干白菜做头发,拿两块煤球当眼睛,拽一个大红辣椒当鼻子,“嘴巴搁啥呢?”我没想好。姥姥说:“这儿有一个土豆,用刀削削,当嘴。”

  “好嘞!”我玩得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又下起鹅毛大雪,连西北风也助纣为虐,呼呼地刮着,雪借风势,风助雪威,铺天盖地,震得玻璃窗户呜呜作响,北京平的房子直忽悠!我没有心思玩了,跑回屋里,上炕趴窗户往外看……

  “下吧,没事儿,现在生活好了,粮食丰收,家里干柴细米,不漏的房屋,渴不着,饿不着,咋下都不怕!”

  “不行,姥爷,我今天必须回去,明天上学考试呢!”我可着急啦。

  “明天再说明天的。”他好像一点不着急。

  “我今天下午就得走!”我很强调地说。

  “人不留,天留,没法啊。”姥爷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姥爷好像故意吓唬我似的,笑呵呵地说:“这是几十年没见过的大雪,真是一场好雪,瑞雪兆丰年嘛,又是一个好年头哇!”

  刚吃完早饭。

  “铃……”

  姥姥拿起电话,“喂!”

  “妈,今天雪太大了,我去不了啦!”这是我老姨的声音。

  “别来了……”姥姥挂了电话。

  不一会,电话又响了:“妈,没想到这么大的狂风暴雪,班车不通了,我们回不去了……”我听出来了,这是舅妈说的。

  中午,姥姥做了4个菜,照样吃火锅,烫了一小壶白酒,摆好大蛋糕,插上6根蜡烛,我们老少三个人唱着“祝你生日快乐”歌,热热闹闹地给姥爷过生日,虽然人数不多,但也不算太冷清。

  好不容易熬到大雪停了,我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钟,我坚决要回家,不能耽误明天的考试!

  姥姥说:“班车不通了,连个道眼儿都没有,20里路呢,咋走!”

  我拉着姥姥的手说:“就是爬,我也得爬回去!”

  “这孩子真犟,跟你姥爷一样!”

  姥爷看看我急得要哭的样子,点点头,说:“走吧,得理解孩子的迫切心情,考试不能耽误。要走就早点走,走晚了,更冷。”

  姥姥还是不情愿,眼里噙着泪花,觉得留也不行,放又舍不得……

  姥爷说:“老伴,你放心吧,我把孩子送到家。”

  我把电动车放在姥姥家,就跟着姥爷出发了。

  刚出大门,看见一望无际的茫茫大雪,北风飕飕地刮,像刀子似的划在我的脸上,有些疼感……公路上没有汽车,小道上不见行人,回头看只有我和姥爷的脚印,我们是“第一个从没有路的地方”趟出路来的人,每迈出一步,就踏出一个二尺深的雪坑!

  姥爷抢在前边趟路,我在后面码着雪坑跟着走,就这样走啊走,连滚带爬地走,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才走出七八里路,好像蜗牛的速度,还有一多半路呢!我俩浑身都是雪,成了雪人!我累极了,上气不接下气,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迈不动腿,草鸡啦,放赖了,干脆躺在雪地里不起来……

  姥爷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见店的,躺时间长了,会冻死的!”说着,他转回身来,把大手闷子套在我的双脚上,羽绒大衣给我穿上,拉起我就走,就这样,我和姥爷在雪地里艰难地挪动着……

  又近似爬行地走了三里左右,我看见对面有一个人朝我们方向缓慢地行进……近了、更近了……终于看清了,那个人是我爷爷!他用平板铁锹一边铲雪,一边往前走,来接我们啦!我拼命地大声喊:“爷爷!”我从姥爷身上跳下来,趔趔趄趄地扑向满脸流淌热汗的爷爷!

  “老哥你咋来接我们?”我姥爷感激地问。

  “我知道孙子肯定为明天的考试着急,就往你家打电话,他姥姥说你们爷俩已经走了,我想,这道咋走?就赶紧来了。”

  两位老人的大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四目相对,激动万分,没有话语,只有嘿嘿地笑声。我哭啦,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激之情,以泪洗面,看看这边筋疲力尽的姥爷,瞧瞧那边挥汗如雨的爷爷,我哽咽着,把两位老人的大手紧紧地抱在我怀里,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可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时我擦干眼泪,纵目四望,才真正享受到“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之壮丽美感,浑身是劲,大步流星地前进。

  我们三人沿着爷爷开辟的雪道,顺畅地走回爷爷奶奶与我父母共住的家。

  我凝眸四望前后厚厚大雪中留下的清晰脚印和爷爷一锹一锹铲出的雪道,他们的亲情和对晚辈的至爱,洒满了前进的道路,令我刻骨铭心地感到:情比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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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洪洋,网名:随风而至。蒙古族,辽宁朝阳人,原籍喀左县。1975年出生,1996年参加工作,现为朝阳市第二医院放射科医生,大学本科毕业,副主任医师。迄今,发表国家级专业论文7篇,荣获“朝阳市政府科技进步一等奖”1项。业余时间,喜欢阅读、写作文学作品,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已经在《好名声网》发表多篇散文、小说。

[编辑 熙楉  编审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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