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声网】清明咏怀(郑宪宏)

摘要:几近清明,怀乡日甚,母亲和我通了几次电话,商量回乡祭祖事宜。

清明节特稿

清明咏怀

文/郑宪宏(辽宁朝阳)

  几近清明,怀乡日甚,母亲和我通了几次电话,商量回乡祭祖事宜。

  母亲对祭祖诸事向来缜密严肃,名目繁多的程序和仪式,满是对祖先的虔敬、故乡的依恋、传统的坚守和万物的敬畏之情。母亲的言谈举止、为人处世印刻着传统文化和故乡风俗的影子,这些复合式古典风的社会情感时刻浸润着我的思想,喂养着我的灵魂,使离开故土二十多年作为游子的我,始终保持着对节气、时令和禁忌的敏感性。

  在我心中,清明节从不是简单的祭祀活动,而是混合着生命哲思、生活仪式感和传统文化洗礼的高级深刻的民俗活动。

  千百年来,每逢清明,羁旅他乡的游子,无论官多大,无论财多丰,都会踏上回乡的路,匆匆又切切。

  大抵是天人感应的缘故吧,清明节当天或阴云缭绕,或细雨蒙蒙,落寞凄迷的天空下,祭祀人的形迹莫不断魂失魄。

  漫山的荒草,掩埋了往昔的足迹。惊飞的野鸡,愈加渲染了肃寂的气氛。一抔土、二束花、三袋供品、几缕淡淡的轻烟,把对先人无限的哀思与怀念轻轻地释放。

  与祖先隔世相望,会重新审视、扣问生命的终极意义。陡然而生的开阔情怀,温柔了际遇过往,产生向内寻找的力量,一切不安与不洁被洗礼被救赎。从而顿悟出生命就是一场不断失去的虚无,也是一个人人都会掉陷其中的螺旋式无底的黑洞,从无中来,到无中去,一种“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的情愫涌上心头。

  祭祀先人,何尝不是对逝去年华之无奈的一种凭吊,或是对剩余生命未知而忐忑的一种慰藉呢?

  苏子瞻说:“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是的,生命是有限的,更是深刻的。感受了清明,读懂了人生,就拥有了参透积极入世、淡定出尘的旷达。

  祭祀归来,彳亍在狭小的街巷里,用眼睛轻轻抚摩着故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旧时光在墙壁上斑驳脱落,像儿时一样,边走边用手指在墙壁上轻轻划过,重复体验这种没有意义的无聊,柔软和悸动便涌上心窝。两排黑色瓦房的小学里早已没了书声朗朗,几处颓圮的农舍诉说着离人的泪水一行行。

  村前的小河被岁月的风吹得瘦骨嶙峋,和小伙伴们曾在这里摸过鱼、憋过坝、洗过澡、滑过冰车、打过冰嘎儿,依偎在它孱弱的身旁,我努力捡拾童年的欢乐时光,并小心地收藏。

  只有村子里的老碾子依然那么健硕,它静静地伫立在老鲍坡坎下,泛着古朴的青光,深邃又凝重。百代光阴被它碾碎,随风吹散,推碾子的老太太不知换了多少茬。它兀自阅尽世事沧桑,看得人间无限清明。

  陆游说:“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是的,生命是朴素的,更是高洁的。抵达了清明,玩味了世俗,宣泄了乡愁,就能冲破名利的藩篱,活得洒脱通透。

  一缕浮萍似的乡愁在这里安放。

  清明节的中午,吃饸饹是故乡的老习俗。至于为什么要吃,延续了多少年,村子里的最长者也无从谈起。就像众多没有由头的禁忌,祖祖辈辈们就这样坚守着、传承着。这些朴素的信仰和庄重的仪式感,是故乡本土文化的内核,外化成纯朴的民风民俗,丰盈着村民们的精神世界。

  几瓢玉米面,半把榆树皮面,一瓢清凉的井水,几个柱状的面团在饸饹床里被挤压出数根筷子长短的饸饹条。干柴在灶膛里“噼哩啪啦”地作响,金黄的细条在白花花的开水里兴奋地上下翻滚,一股清香的玉米味道飘出了屋外。几开后,大笊篱轻盈地捞起这些金黄顺滑的人间尤物,甩在半盆凉水的大盆里,晶莹剔透,让人欲罢不能。配上一盘豆腐咸菜丁卤子,一把带水珠的羊角葱和一碗深红色的大酱,这是故乡清明节最大的仪式感。

  记得儿时,全村仅有一个木制的饸饹床,它沧桑的骨架,记录着百家舌尖上的流年。清明节中午,各家排队等候,轮流压制饸饹,温馨和谐的小村霎时热闹起来。饸饹床带着各家的温度,把简单的美食和质朴的爱传遍了全村。

  黑夜袭来,喧哗褪去,昏黄的灯光下,与光阴对坐,端起一杯斟满乡愁的酒,就着朗月清风一饮而尽。门外“嘚嘚”的马蹄声踏碎了琼瑶似的月光。

  时下,疫情尚未完全散去,此刻的您,是已经踏上了归乡的漫漫长路,还是早已坐在了老宅热乎的炕头上?或是依然滞留在荆楚大地上,正向故乡方向热切地遥望?

  无论您在哪里,请相信:爱满清明,故乡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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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宪宏,供职于辽宁省朝阳市纪委监察委。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2009年开始写作,只为对话灵魂,不问西东。几年来,在《人民武警报》《检察日报》《辽宁日报》等报刊发表散文随笔几百篇。

  [助编 秋水 责编 熙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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