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特稿

故乡的端午节

文/瞿军（四川绵阳）

　　老家乐山五通桥，旧时是十里桥滩，水网发达，一条清澈的茫溪静静地流过，两岸标志性地遍植黄桷树，素有小西湖之称。这些黄桷树有的树龄上百年，密布沿河，有些老树数人才能环抱，树冠覆盖达几十米，成为家乡的一景。

　　每年五月初五端午节，老家传统的民间盛会就是赛龙舟、抢鸭子。每年的这个时节，也是我孩童时期最盼望的节日。端午节家家户户几乎都要动手包粽子、吃咸鸭蛋，还能跟大人们一样在浓荫密布的黄桷树下，看茫溪河上百舸争流，满河鸭飞人抢的热闹场景。

　　那时候，五通桥的每个乡镇都有自己的龙舟队，盐厂、亚西机器厂等一些地方国营企业也组建有龙舟队，代表企业参赛。龙舟队有男队、女队，男队居多。参赛时，各队从起点出发，同样大小的龙舟，同样多的划桨手，相互争先。桨手们在领队一下接一下鼓点急促的节奏中，“嘿呀、嘿呀”地齐声喊着号子，奋力划向终点。这时更紧张卖力的，要数两岸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观众，各自为喜欢的龙舟队加油、助威。一轮又一轮的比拼结束后，赢得最终胜利的龙舟队成为人们心中的英雄，披红挂彩，满脸是得胜后的喜悦。

　　龙舟比赛往往是在上午举行，下午则是一项更浓墨重彩、人人可参与的抢鸭子活动。中午短暂的休息时，为怕错过下午精彩的抢鸭子，许多人不回家，剥开随身带来的粽子，在树荫下随处寻一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一边吃粽充饥，一边还兴奋地跟旁人谈说龙舟比赛的趣事。

　　头顶的太阳正热辣辣地照在波光粼粼的溪面上。随着抢鸭子活动的开始，平静了一会儿的茫溪两岸又沸腾起来。数百只原本束缚住双脚和翅膀的活鸭被抛入水中，不分男女老少，只要是会水又有体力、勇气的，纷纷跃入水中，谁抢到归谁。一时间，河面上沸腾起来，入水的人像下锅的饺子，水中的鸭子像开锅后的水泡。抢鸭子的人，划着水奋力追赶，受惊吓的鸭子在河面振翅扑腾，拚命逃窜，欢声笑语和惊唿尖叫声响彻溪畔。这一天的五通两岸真正成了万人空巷，场面胜于春节的庙会活动。

　　从青年时期离开家乡后，一直无缘再目睹这样场面热闹、激烈的农舟赛会，一直有着一份牵挂和惦念。

　　前不久，打电话向家乡的老朋友询问，家乡的龙舟赛每年还举办吗？是不是还依然保持着传统？朋友告诉我，去年举办了，今年还未听说。但龙舟赛不像过去那样每年都举办了。听完朋友的回答，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归去，今年的端午节马上就要到了，希望看到龙舟赛。即使无缘，也想回到家乡与老朋友、亲人们叙叙旧，品尝、品尝那魂牵梦绕的红糖粽子、腊肉粽子，再痛饮上几杯土酿的玉米老酒。

　　（本文原载于赭麓晨风微信公众号，经作者授权编发，编发时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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