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瘌茄子

荐文/时春华 编辑/安然

　　刚进集市，我就开始打听茄子的价格，以便货比三家，价比三家，选择好而便宜的买。一个形容枯瘦，白发蓬乱的老太太，守着一个破筐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茄子，这茄子瞅一眼，我便没再看第二眼。茄子的表皮并不光滑，长癞似的每个茄子上都有一道道的痂。我走过她身旁以后，听到老人很小声，怯怯地说：“要茄子不，4毛啦。”我回了一下头，没有回答，我重新又看了看她，看到了她浑浊的眼，枯瘦的手。

　　往上去，买菜的主区就在这，茄子多得很，8毛钱一斤，本就是为了腌点咸菜，随便三五个就行。蹲下来挑拣的时候，我忽地想起了那双无助的眼睛，那样的破茄子是不该拿来卖的，谁肯要呢？她一定是没有酱油醋钱了吧，或者是小孙女上学缺文具费，或者……我又返回去，站到她跟前。

　　她早已经忘了我曾在她面前走过，照例问我买不买茄子，说这茄子虽然不好看，吃是没有大碍的，价钱低。“唉，就为了小孙女上学带零钱。”老太太有些感伤地说。

　　不知为啥，看到这个老太太，我竟然想到了祥林嫂，我决定买她的茄子。老太太并没有高兴起来，一边给我装茄子，一边絮絮叨叨：“人家的孩子都在学校买吃的，我这孩子爹妈都出去打工了，除了学费也没留多余的钱，能让孩子看着人家吃吗？园子里的韭菜上个集已经卖了，买了双鞋，要收秋了，我得在山上过晌，孩子就吃不上饭了，也不能亏了孩子啊。”我有点小小的感动，还有小小的同情，老人还真是特需要这几个钱啊。

　　说话间，老人已经装了满满一塑料袋茄子，我是绝用不了这么多的，执意要拿下来一些。老人不顾我的阻拦，还一个劲往里装，并说：“看看到底有多少。都卖给你吧，就算帮我了。”到底多少啊？“袋子11斤，还有一些没装上的，你都要了吧。”她的话，让我感觉她有点得寸进尺，我连连摇头，家里人少，哪吃得了这些。“咋说咋办，4毛钱一斤，这些都给你了，我看你也是可怜我老婆子，你给我4块钱就得了。”我无语，从兜里拿出一张5块的，递给她 ，扭头就走了。尽管她抖抖索索翻衣兜找零钱，一个劲儿喊我要找我钱。我不想回头，也没有回头，我感觉心里很压抑，不争气的眼睛里噙了泪。

　　同情的方式真的有很多种，也许，那个老人的心里对我有点感激，实际真的不必，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易是等价交换。实际上我是从心里感激她的，因为从她身上，我看到了老人对儿孙那种竭心尽力的疼爱。我决定，那茄子将带着疤瘌原样走上我家的餐桌，让我每吃上一口，就触发心底的一份善良，一份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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