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鸽子

文/袁海胜

　　因为天冷，滨海公园广场游人寥寥，显得空旷。冰海在远处反光。其实不远，顶多走一百多步，为了配合广场空旷，其意辽远，极目楚天舒的开阔。宛若打开了心灵所有门窗，光明感通透。

　　游人——大概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不像我们，特意从朝阳驱车数百里来看冰海。

　　鸽子起飞，像风刮起的树叶。广场空旷，何来树叶？打个比方而已。冬天里没有游人，鸽子应该回家休假，或回窝里趴着。多安逸？但它们仍留守海滩，说明动物也执着。鸽子飞起来完全是一种本能，本能包含无私和无畏。对鸽子而言，空中没有食物，也不能谈恋爱，从天寒的角度也无娱乐性，何况它们升而回旋，难度很大。它们会不会是为我们表演啊？从情理上，我更想这是真的。

　　鸟儿与人的和谐是一种温馨（暖）的愿景，是所有美好中极生动的一种。

　　如果人类不伤害，鸽子的生存比人要幸福。首先会飞，翱翔蓝天比在大地上走神气也神秘多了。人想飞只能坐飞机，还得花钱买机票，有时也飞不起。坐在铁壳子（飞机）里飞像是造假。

　　拽一块白云像毛巾一样擦汗，有其他的鸟儿伴飞，看地上的草地到底蔓延到什么地方去了，野花是不是有人故意栽的，看大海一个浪头追着一个浪头，要比穿比基尼游泳好玩多了——这才叫飞。

　　鸽子的幸福还有自由，无拘无束。人能吗？假如不撒谎，人的自由度永远是可控和被控模式，我们仍说我们幸福。表白也是一种义务和责任。鸽子的幸福还有无私心。比如啄食，悠闲，曼妙，迈方步。即使抢食，也没有攻击性。它们群居，一只鸽子只有惊慌。它们不在背后中伤人（鸟）、骂人，不打小报告。它们民主，要飞就飞，不飞就原地啄食，不用攀比。它们统一发音标准，“咕咕”。不学麻雀叫，也不学孔雀叫，不分美声和通俗，更没有假唱。今天，它们到海滨广场集合，像是搞一个活动，展现大兵团协作能力。

　　海滨广场有鸽子加盟就不空旷了，让广场更像广场。没有鸽子，就像酒杯里没有酒，穿新衣服而没人观瞻，跳舞没有舞伴，想谈恋爱而不知她在哪儿。一言以蔽之曰：遗憾。我们来到葫芦岛滨海公园，虽然大海冻上了，沙滩的沙子板结（冻的），鞍鞯鲜艳的马栓在桩子上发呆，眼神空洞茫然，它的主人一旁袖手苦等着生意。这些都不足让我们动容，但鸽子让我们振奋，宛若打开梦幻的大门，看到天使振翅飞翔，太阳用光幕做成背景，逆光的情况下像看到一条流向太阳的河流。

　　鸽子飞累了落在地上休息，羽毛蓬松假装很胖。它们聚拢在一起，粉色、灰色或褐色的爪子频繁移动，水泥地面不比冰面上暖和多少。它们低语，“咕咕”，说着天气，游人，今天飞行高度和难度。不在乎我们边拍照边走近它们。鸽子认出我们是善良的人，知道我在公交车上给老人让过座，其实我很想抓它们。抓，乃本性反应，不是戕害，是喜欢。喜欢而不知道舍与得哪个更好，是做人的矛盾。

　　鸽子往旁边挪了挪，像给我们让路，喉间咕咕咕，像是说，大冷天到海边瞎溜达，傻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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