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声网】檐上青草(时春华)

摘要:小时候,我特别喜欢早春的小草给大地带来的惹眼的春意和融融的暖意。

檐上青草

文图/时春华(辽宁北票)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早春的小草给大地带来的惹眼的春意和融融的暖意。小草仿佛是春的仪仗兵,草儿露头,春就来了。

  然而父亲是不喜欢小草的。庄稼地里的草耽误庄稼生长,他不喜欢;菜园里的草阻碍蔬菜生长,他也不喜欢,至于屋檐上的草,说不喜欢还不足以证明父亲对它们的厌恶程度,用母亲说的父亲见了檐上草像“黑眼疯”似的一点也不为过。不是父亲不善良,他和草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父亲是农民,他住在农村的泥土房里,他的日子里,和草的关系怎么也诗意不起来。

  一场春雨,催开了杏花,催醒了熟睡的种子,也催醒了那些不知怎么跑到屋顶上、屋檐上的草籽,“你看你看,这草行殃了,像蛤蟆皮似的。”听父亲这话,我就知道,檐上、屋顶上有草了,兴许有那么一块儿草多那么一点点,父亲一定说得夸张了。果不其然,当我踩着咯咯吱吱的木梯,爬上房顶的时候,看见父亲所谓的“蛤蟆皮”似的草,也不过饭桌那么大一片小草挨得紧了些。其余都分散着,不过,看上去,确实满房上都有草。我拿个刀子就去砍,父亲连忙叫住我:“这样可使不得,房子得被你砍漏了。”然后父亲便蹲下来,教我怎样除掉房顶上、屋檐上的草——一只手掐住草,捋到根上,另一只手用刀尖沿着根一扎、一挑,掐草的手一提,草下来了,随手用指甲把草根处松了的土一摁,防止漏房子。

  父亲是个精细人,每年至少抹两遍房顶,抹房的黄泥里,除了掺入让房顶结实的瓤秸,还要放上一些盐,甚至把家里腌过咸菜的咸菜汤也倒进去,把那些没吃掉的咸葱叶也扔进去,我那时候就想,这样做是不是想把草籽杀死?

  草是杀不死的。光溜溜的新房顶上,没多久草就又出来了。有时候父亲忙于农活,忽略了它们,真就有大棵的草突兀得长起来。处理这样的草,父亲常赶在暴晒的天气,说拔掉的草死得快。这时候的活儿父亲一般不用我们小孩子,一是怕我们敷衍了事,斩草没除根,二是怕我们伤了房顶漏雨。父亲小心地一手掐着草根处往上提,一手摁着草根周围固定草根带起的土。沿着房檐巡视一圈,把檐上的草处理了,攥一把扬撒到院子里,“咕咕咕”地叫着鸡鸭们来吃,语调里满带着胜利的喜悦。

  夏日里大雨倾盆的日子,常见有人家忙着找塑料苫房子,再不就是屋里摆满了盆盆罐罐接雨水,漏房子是个糟心事。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没处躲,没处待,尤其晚上没法睡。这时候父亲是不慌不忙的,用别人的话说,只有像父亲这样的人可以在炕上唱“呀儿哟”,有备无患,未雨绸缪。“过日子人家,谁家房上草长得跟蒿子似的,就像没人烟似的。”父亲这话有道理,那些下大雨漏房子的人家,基本都是不好好处理房顶、檐上的草,懒得一遍遍甩大泥抹房的。

  三伏天,酷热难耐,好多人摇着蒲扇扇风纳凉,父亲却操起锹镐,去村外的黄土崖拾土,他要二次抹房,防漏也防草。还说什么“现在受点累,将来不遭罪”。略大的我们点点头,绝不是附和,是真的觉得有道理。房子抹了,檐上照样长草,父亲照样除掉它们。

  有时候,我怅怅地望着我家的屋檐发呆,那些草籽,是风吹上去的,还是小鸟叼上去的,是在土里带上去的,还是我的鞋底粘上去的,不管它们以何种方式出场,最终都被父亲请走。它们始终都没有实现葳蕤的理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再不用和大泥抹房顶了,水泥房顶让我们高枕无忧,但父亲关于勤劳的教诲,关于生活经验的总结却让我们铭刻在心里。

  檐上青草,是农村的符号,是过去的符号,是记忆里温暖的符号,现在想来,依旧怀念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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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春华,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现就职于辽宁省北票市教育局信息中心。1992年毕业于朝阳市第一师范学校,选修音乐,酷爱文学,文风朴实接地气。热爱生活,热衷传播社会正能量。系朝阳市作家协会、辽海散文学会、北票市作家协会会员;《好名声网》特约助理编辑,此网站有《时春华好名声展馆》;《北票市报》特聘记者,此报刊有专栏《朝花夕拾》。在网络、刊物上发表作品600余篇。

时春华展馆

[编辑 熙楉  编审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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